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 古欣 赵建苹 郑正
您是否经历过或正在经历颈肩腰腿痛、带状疱疹后神经痛、三叉神经痛以及癌症疼痛呢?在现代医学理论中,这些疾病有一个统一的称号——慢性疼痛,指某种疼痛持续或间歇性地持续3个月以上而没有好转的情况。更有甚者,有些疼痛在相关疾病治愈后,仍会如幽灵般存在,致使患者产生显著的情绪情感异常(焦虑、愤怒、沮丧或抑郁情绪)或功能障碍(日常活动受到影响,社会活动参与度降低)。
中医对疼痛的认识由来已久,《素问·举痛论》中根据疼痛的部位、特点,将痛证分为14类,可谓痛证分类的开端。“方从法出,法随证立”,中医临床实践显示,通过八纲辨证、脏腑经络辨证、气血津液辨证等多种方法,先确定疼痛的属性、部位、病理,再针对性地使用疏肝理气、活血祛瘀、祛风除湿、散寒通络和缓急止痛等治则,不仅具有良好的治疗效果,还可有效规避成瘾的风险。今天,笔者就带大家简单地了解一下常用的止痛中药。
一、柴胡:疏肝理气情志畅
痛证的病因病机多样而复杂,而内伤七情就是其中之一。明代龚信在《古今医鉴》中明确指出:“郁火邪气,充塞乎三焦,使气血失其常候,脏腑不能传导……若夫为胁痛,为心腹痛,为周身刺痛,甚则为翻胃,为膈噎等证。”五脏之中,肝主疏泄,调畅一身之气机。郁病初起以气滞为主,情志不遂致使肝气郁结或气郁化火失于条达,除可引起胁痛、脘痛外,还可引起心痛、胸痛、腹痛、腰痛、眉目痛甚至周身无处不痛。
柴胡归肝、胆、肺经,以疏肝解郁见长,为中医治疗情志类疾病的常用药。其性微寒,既可清肝之热,又不损脾胃之阳;气香质轻,具有清轻升发疏泄之性,条达肝气而解郁。味苦、辛,苦味入心,能清心火、泄肠腹中热,使三焦畅通,治疗中焦实热上扰,心火亢盛而见的心烦等症;辛味发散,能行气、行血,使气血通畅,诸郁自除。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柴胡抗抑郁作用可能与增高海马pMAP-2蛋白和mRNA表达水平、调控免疫与抗氧化作用及内分泌作用机制有关。临床治疗上,多以柴胡疏肝散加减、丹栀逍遥散加减、逍遥散加减为主。
二、鼠妇虫:活血祛瘀症瘕亡
肿瘤多起于气机郁滞,气滞则津液、血液运行不畅,瘀血积聚日久则发为肿块而成癌毒。特别是中晚期恶性肿瘤会随着病情的发展对周围组织、神经、骨骼和器官产生破坏或压迫,临床常伴有疼痛。基于中医药理论中“不通则痛,通则不痛”的基本治则,活血化瘀是治疗癌痛的重要方法之一。
鼠妇虫为甲壳纲等足目卷甲虫科动物卷甲虫或潮虫科动物鼠妇的全体,又名鼠姑、潮虫、湿生虫等。味酸、咸,性温、微凉。具有利水、通经、化瘀、解毒、止痛等功效,在《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新修本草》等著作中均有记载,常用于瘀血阻滞、胸腹刺痛、闭经、痛经、干血痨等症。
近几年,关于鼠妇治疗癌症疼痛以及术后疼痛等方面的报道层见迭出,曾有用60g鼠妇干品水煎服用治疗肝癌剧痛的病例。综合其药理作用,主要以抗炎镇痛、抗肿瘤、抗菌、抗凝血、促纤溶、抗微生物为主,对于人体肺腺癌、乳腺癌、喉癌细胞的生长均具有抑制作用。不仅如此,针对肿瘤对组织器官的物理性压迫和痛觉神经化学性刺激,有医家用鼠妇、制南星、丹参、元胡等中药制成外用贴剂,通过溶解和破坏肿瘤组织周围及瘤内的纤维蛋白原的凝聚,达到迅速而有效的止痛效果。无论内服还是外用,鼠妇以其镇痛持久性长、疗效确切且无成瘾性等特点,一跃成为当今最具潜力的抗癌新药之一。
三、姜黄:祛风除湿痹痛康
姜黄作为咖喱的主料,常出现在印度、泰国等南亚、东南亚食客们的餐桌上。在给味蕾带来辛辣刺激的同时,姜黄也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其所富含的姜黄素是一种天然的酚类抗氧化剂,具有广泛的临床药理学性质,如抗炎、抗动脉粥样硬化、镇痛、降脂等。根据《中国药典》(2020版)的记载,姜黄破血行气,通经止痛,可用于治疗心血管疾病、风湿肩臂疼痛、跌扑肿痛等。
从古至今,医家们对于风湿病有着不同的认知:祖国医学将风湿病称为痹症,临床常见的风湿性疾病(包括类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骨性关节炎以及滑膜炎等)均属于痹症的范畴。《素问·痹论》就明确指出:“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认为肢体、关节的疼痛、麻木是因人体正气不足,感受风寒湿邪,引起经脉气血不通或失调所致。而现代医学认为,风湿性疾病的病理基础是炎症反应,因此在治疗过程中,医生常采用抗炎、镇痛的药物来改善病情。
不过,无论认知如何,姜黄在镇痛方面的疗效(镇痛机制包括对氧化应激损伤的减轻作用、对炎性细胞因子以及神经胶质细胞的抑制作用等)都是确切的。即使在今天的生物制剂时代,姜黄仍是临床治疗此类疾病或缓解疼痛、肿胀、晨僵等症状的首要选择。
四、吴茱萸:散寒通络实用广
吴茱萸始见于《神农本草经》,是芸香科植物吴茱萸、石虎或疏毛吴茱萸的干燥近成熟果实;因味道又呛又辣,吴茱萸还有着茶辣、气辣子的别称。利用吴茱萸辛温大热之性,历代医家先后创制出了吴茱萸汤、温经汤、吴茱萸丸等经典名方,用于散寒止痛、降逆止呕、助阳止泻。研究表明,吴茱萸所含的生物碱类和挥发油类成分是其镇痛作用的物质基础。此外,吴茱萸还具有抗肿瘤、降血压、强心、抗溃疡、抗炎等多种药理学活性。随着众医家用药经验的积累,对吴茱萸的认识也在不断加深——目前,吴茱萸已不再局限于治疗厥阴头痛,对于痰饮头痛、久病头痛的疗效也十分显著。
当然,临床使用时,吴茱萸的安全性问题也须引起重视。如《名医别录》云:“吴茱萸大热,有小毒。”这是医书上首次明确出现本品有毒的记载。此外,临床上也曾有因内服未制透的吴茱萸或生品吴茱萸,或因超剂量服用而产生中毒现象者。现代药理学研究亦证实,吴茱萸可引起谷丙转氨酶(ALT)、谷草转氨酶(AST)等指标的异常。同时,考虑吴茱萸辛热燥烈,易耗气动火,故不宜多用、久服。用量方面,各位同仁可参考《中国药典》(2020版)“2~5g(煎汤内服)”的记载,但不宜过分拘泥于药典,可根据患者体质及病情轻重,辨证后酌情增减。
五、甘草:缓急止痛入百方
缓急,乃缓和痉挛拘急之意。这种治法首见于《黄帝内经·素问·藏气法时论》篇,云“甘以缓急”。呃逆、哮喘、抽筋等证就是拘急的具体表现,其机理多因某种原因致肌肉、筋脉及某些脏器发生痉挛,疼痛也就接踵而至。联系前后文可知,采用缓急之法治疗气逆、疼痛之证,由来已久。
而说到缓急之药,就不可不提甘草,《神农本草经》将其归为上品,可用于补脾益气、缓急止痛、祛痰止咳等。在《伤寒论》所载113方中,“医圣”张仲景使用甘草的经方也达70方之多,而且君、臣、佐、使均可应用,可说做到了物尽其用——其中,秉承“急者缓之”这一治疗思路创立的芍药甘草汤、小建中汤更是广为流传,是治疗因伤寒汗出伤阴或气血两虚失养引起的拘急疼痛之基础方。
甘草的独特还在于它调和药性、解毒的作用,正如“金元四大家”之一李东垣所言:“甘草,其性能缓急,而又协和诸药,使之不争,故热药得之缓其热,寒药得之缓其寒,寒热相杂者,用之得其平。”众所周知,中药素有“寒热温凉”四性及“酸苦甘辛咸”五味,功效各有所长,配伍组方时也难免产生不良反应;而甘草在方剂中正起到了调和诸药的作用——甘草甜素的水解物通过与毒素结合可吸附毒素,有效增强肝脏的解毒能力,从而发挥消除或减轻不良反应的特殊效用,对多种形式的中毒(如药物中毒、动物毒素中毒、细胞毒素中毒、机体代谢性酸中毒等),均具有良好的解毒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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